第(3/3)页 市民的闲聊、摊贩的叫卖、马车轮子的碾动但更清晰的,是从前方一座宏伟建筑内部隐约传出的、磅礴而熟悉的音乐洪流。 《c小调第五交响曲》,“命运”,三连音动机正以无可阻挡之势叩击着剧场四壁,也叩击着范宁刚穿过“极夜之门”的寂寥心弦;《F大调第六交响曲》,“田园”,阳光、青草与溪流的诗意在冬夜流淌,对自然天光的真挚热爱驱散着凛冽;范宁甚至还能真真切切听到《G大调第四钢琴协奏曲》中那巧妙的格律与启示性的沉思,以及,更远处,合唱与乐队交织的宏大音响. “1808年12月的维也纳冬夜?” 范宁就如同一个幽灵,被无形的秘密牵引,穿过喧嚷的、充满期待的市民。 无人察觉他的存在。 他从剧院的红毯走了进去。 大厅内部灯火辉煌,听众们屏息凝神,舞台上,那个个子不高、头发蓬乱的身影,时而在琴键上落指,时而起身挥手,将一部部惊世之作于这个世代留下印痕。 范宁在一个空位上坐下,不前不后。 目光穿透了层层晦暗的隔膜,落在那个创造着神迹、却也正被命运逐渐扼住咽喉的男人身上。 他自己的手指,也开始跟着在虚幻的空气中起舞。 《c小调合唱幻想曲》。 当时,准备仓促,作曲家并未写下开头,只能以即兴钢琴华彩作引。 凝重灰暗的柱式和弦,迂回飘落的惆怅叹息, 彷徨,拷问,热忱,斗争。 如乌云中的雷霆、即将扑面的狂潮、蓄势待发的休眠火山。 体现“掌炬者”之无上荣光的华彩火花,在此刻如此耀眼,与后世现今永夜的寂静形成残酷的倒错。 声音再度慢慢听不到了。 剧院变得破败,尘埃在穹顶透下的惨淡光柱中飞舞,虽然依旧人头攒动,但似乎虚界的“声骸之海”海水已经灌入了进来,一切开始褪色失语。 舞台上的幽灵还在,背对着观众席,站在不存在的乐队与合唱团前,脖颈青筋暴起,姿态仍在竭尽全力地挥舞,粘稠死寂的海水已浸没脚下的指挥台。 尽管没有声音,但范宁知道这是哪一篇伟大的残响。 《d小调第九交响曲》。 第(3/3)页